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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1年我和二婶在地里干活,突然下起大雨,避雨时她拿出一张照片

游戏天地 2025年08月23日 20:01 1 admin

81年我和二婶在地里干活,突然下起大雨,避雨时她拿出一张照片

81年我和二婶在地里干活,突然下起大雨,避雨时她拿出一张照片

“小树,看天。”

二婶直起腰,拿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,冲着我喊。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。

我正埋头跟一根不老实的草较劲,闻言抬起头,眯着眼往天边看。

西边的天,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上来一圈乌黑的镶着金边的云,沉甸甸的,跟要掉下来似的。

空气里那股闷热劲儿,也一下子被一种带着土腥味儿的凉意给换掉了。

“要下大雨了,快,收东西!”二婶的声音利索起来,她手脚麻利地把散在地上的农具往背篓里拾。

我也赶紧把手里的活儿停了,帮着她一起收。

那时候我十八,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,就回村里跟着我爹下地挣工分。我爹嫌我笨手笨脚,就把我“过继”给了我二叔家,让我跟着二叔二婶干活。

二叔是村里的木匠,十天有八天不在家,地里的活,里里外外,基本都是二婶一个人撑着。

二婶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,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。她不嫌我,干活的时候总是不紧不慢地教我,歇气的时候会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塞给我。

村里人都说,我二叔有福气,娶了这么好的婆娘。

我也这么觉得。我眼里的二婶,永远是温和的,踏实的,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乱了阵脚。

01

雨点子跟黄豆似的,噼里啪啦就砸下来了。

我俩抱着头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地头那边的破窑洞跑。

那是以前烧砖留下来的,早就废弃了,好在还能遮个风挡个雨。

一钻进窑洞,外面的雨声“哗”地一下就大了,像是天漏了个窟窿。雨水顺着窑洞口淌下来,形成一道白花花的水帘。

窑洞里黑乎乎的,一股子陈年旧土的味道。

“还好跑得快。”我拍了拍身上的土,找了块干点的石头坐下。

“是啊,”二婶把背篓放下,也挨着我坐下,她拧了拧湿透了的裤脚,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,“这雨,一时半会儿停不了。”

我们俩就这么坐着,听着外面的雨声。

一开始还有话说,聊聊地里的庄稼,聊聊我二叔什么时候回来。后来话也说完了,就剩下沉默。

窑洞里很安静,只有雨声,还有我们俩的呼吸声。

我有点不自在,想找点话说,可又不知道说啥。

就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,二婶忽然有了动作。

她很小心地,从贴身的衣兜里,摸出了一个小小的、用手绢包着的东西。

那手绢是蓝底白花的,洗得有点发白了,边角都起了毛。

二婶把手绢一层一层地打开,动作很轻,很慢,好像里面包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。

我好奇地伸过头去看。

手绢里包着的,是一张黑白照片。

照片已经很旧了,四个角都卷了起来,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折痕。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
因为照片上的人,不是我二叔。

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,穿着一身我不认识的制服,领子扣得整整齐齐。他没有笑,眼睛看着镜头外面,眼神很亮,亮得像天上的星星。

他的旁边,站着一个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。那姑娘,我认得,是年轻时候的二婶。

照片里的二婶,比现在要瘦一些,也黑一些,但眼睛里有光,那种光,跟我现在看到的二婶眼里的温和不一样,是亮晶晶的,带着点儿怯,又带着点儿藏不住的欢喜。

“二婶……”我迟疑地开口,声音很小。

“这是你张家哥哥,”二婶没看我,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,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,像是怕惊动了什么,“那时候,他还不是你哥哥,是来我们村里的知青。”

我的心跳得有点快。

知青,这个词我听我爹妈说过,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我脑子里乱糟糟的。这张照片,二婶一直贴身放着。那,我二叔呢?

我二叔知道这件事吗?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就觉得窑洞里的空气更闷了。

外面的雨声好像也小了下去,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“怦怦”的心跳声。

我看着二婶的侧脸,她的表情很平静,可我总觉得,那平静下面,藏着很深很深的东西,像窑洞外面的那场大雨,看着是透明的,其实里面全是故事。

这个发现,像一块石头,突然扔进了我心里那片原本平静的湖。

之前那个踏实、能干、永远笑着的二婶,形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。

她不再仅仅是“我二婶”,她还是一个,我完全不认识的,有着秘密的女人。

02

雨下了差不多一个钟头,才渐渐小了。

回去的路上,二婶一句话也没说。

她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,放回了贴身的衣兜里,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我也没敢再问。

泥路很滑,我们走得很慢。我好几次都想开口,想问问那个“张家哥哥”后来怎么样了,可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
二婶的沉默,像一道墙。

回到家,二叔还没回来。

二婶像往常一样,先去喂了猪,又去厨房生火做饭。灶膛里火光一闪一闪的,映着她的脸,明明灭灭的。

我坐在小板凳上,帮她拉风箱,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
晚饭很简单,白面馒头,一盘炒白菜,一碗玉米糊糊。

吃饭的时候,我偷偷观察二婶。她还是那样,小口小口地吃着,会给我夹菜,会叮嘱我多吃点。

一切都和往常一模一样。

可我知道,不一样了。

就好像,你一直以为脚下的地是结结实实的,突然有一天,你知道了这地底下是空的,你再走在上面,每一步都觉得不踏实。
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
窑洞里二婶的样子,那张老旧的照片,反反复复在我脑子里过。

第二天,二叔回来了。

他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,皮肤黝黑,手上全是老茧。他一回家,就把他的木匠工具箱擦得锃亮。

二婶看到他回来,脸上有了笑意。她给二叔打了热水洗脸,又把饭菜端出来热上。

“回来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们的对话,永远是这么简单。

以前我觉得,这是他们过日子的方式,平淡,但安稳。

可今天,我看着二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,再看看二婶忙碌的背影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不是滋味的想法:二叔,他是不是,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不是二婶心里第一个人?

这个想法让我很难受。

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,偷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秘密,这个秘密沉甸甸的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
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他们。

二叔吃饭很快,呼噜呼噜的。二婶会时不时地给他碗里添点菜。

“你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二婶说。

二叔没抬头,只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
一切都那么自然,那么理所当然。

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。

下午,我扛着锄头跟二叔去修整院子里的篱笆。

二叔干活很专注,一句话不说。

我几次想开口,想旁敲侧击地问点什么,比如问问二叔和二婶是怎么认识的。

可看着二叔那张被岁月刻得沟壑纵横的脸,我一个字也问不出口。

我怕,我一开口,就会打破这个家看似平静的一切。

那种感觉,就像手里捏着一个瓷器,你知道它有裂纹,你不敢碰,也不敢放下,就那么僵着。

晚上,我听见东屋里传来二婶和二叔说话的声音。

声音很低,听不清说的什么。

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,只听到二叔好像咳嗽了两声,然后是二婶给他倒水的声音。

过了一会儿,屋里的灯就灭了。

世界又恢复了安静。

可我的心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乱。我第一次意识到,大人的世界,原来这么复杂。我第一次感受到,一个秘密的重量,是多么的沉。

03
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。

我把那个秘密死死地埋在心里,谁也没说。

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以前一样,见了二叔喊二叔,见了二婶喊二婶,下地干活,回家吃饭。

可有些东西,变了就是变了。

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二叔和二婶。

我发现,二叔虽然话少,但他会默默地把家里最沉的水缸挑满,会把二婶钝了的菜刀磨得锃亮,会在赶集的时候,给二婶扯一块她念叨过的花布。

而二婶,也总是在二叔出门做活前,把他的干粮和水壶准备得妥妥帖帖,会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,会在他咳嗽的时候,默默地去给他熬一碗梨水。

他们之间,没有甜言蜜语,没有拥抱,甚至连牵手都很少见。

他们的交流,都在这些琐碎的,不起眼的小事里。

看着这些,我心里的困惑,不但没有减少,反而越来越多了。

如果二婶心里还装着那个“张家哥哥”,那她对二叔的这些好,是真的吗?

如果二叔不知道那个秘密,那他的这份安稳,是不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上?

这些问题,像一团乱麻,在我脑子里缠着,解不开。

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。

我娘看出了我的不对劲。

一天晚上,她来我屋里,坐在我床边,摸了摸我的头。

“小树,你最近咋了?跟丢了魂儿似的。”

我看着我娘关切的脸,犹豫了很久。

最终,我还是没忍住。

我把那天在窑洞里,二婶给我看照片的事,原原本本地跟我娘说了。

我没敢提那个秘密可能带来的后果,我只是,太需要找个人说出来了。

我娘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

她的表情很复杂,有惊讶,有叹息,还有一点我看不懂的了然。

“娘,你说,我二叔他……知道吗?”我小声地问。

我娘看着我,眼神很深。

她又叹了口气,说:“小树,大人的事,比你想象的要复杂。你二婶她……是个苦命人。”

那天晚上,我娘跟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。

我才知道,那个叫张援朝的知青,当年和二婶,是村里公认的一对。他们一起在宣传队,一个拉二胡,一个唱歌,是全村后生姑娘羡慕的对象。

他们原本已经说好了,等张援朝回城的手续办下来,就托人来提亲。

可后来,张援朝在一次去公社开会的路上,遇上了山洪,人,就再也没回来。

连尸首都找不到。

“你二婶当时,跟疯了似的,沿着那条河找了三天三夜,回来就大病了一场,差点没挺过去。”

我娘说起这些的时候,眼圈有点红。

“那后来……我二叔呢?”我的声音有点抖。

“你二叔,他其实一直都喜欢你二婶,从你二婶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喜欢。只是那时候有张援朝在,你二叔就一直把那份心思藏着。后来张援朝出事,你二婶病得不省人事,是你二叔,天天去给她家挑水砍柴,默默地帮衬着。”

“再后来,你二婶的爹娘看她那个样子,怕她想不开,就托了媒人,把你二叔和你二婶撮合到了一起。”

“你二婶一开始不答应,她说她这辈子心里装不下别人了。是你二叔,跟她说,‘我不要你心里有我,我只要你好好活着’。”

我娘说到这里,停了下来,屋子里很静。

我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我脑子里嗡嗡作响,好像有什么东西,在我心里坍塌了,又有什么东西,在废墟上,慢慢地重新建立起来。

我一直以为,这是一个关于欺骗和隐瞒的故事。

我一直为我二叔感到不平,觉得他被蒙在鼓里。

可我从来没有想过,真相,会是这个样子的。

原来,我二叔什么都知道。

他不仅知道,而且从一开始,就接受了二婶心里有另一个人的事实。

他用他的方式,守护了二婶,也守护了这个家。

而二婶,她也不是在欺骗。她是在用她后半生的安稳,来回应我二叔当初的那份承诺。

他们俩,一个用沉默守护,一个用陪伴报答。

他们之间,没有爱情故事里那种轰轰烈烈,却有一种,被岁月和苦难浸泡过的,相濡以沫的恩情。

我之前所有的困惑,纠结,不平,在这一刻,都显得那么可笑,那么幼稚。

我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,用我那套非黑即白的标准,去揣测他们的世界。

我以为我看到了裂痕,其实,那是我自己见识的浅薄。

我从“为什么会这样”的困惑,转变成了“他们是怎么过来的”的探寻。我不再纠结于那个秘密本身,而是开始想要去理解,支撑他们走过这几十年的,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。

04

知道了真相之后,我再看我二叔和二婶,感觉完全不一样了。

我不再觉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是尴尬,反而觉得那是一种默契。

我不再觉得二婶对二叔的好是出于责任,我看到了那里面包含的感激和依赖。

我也不再觉得我二叔是个可怜人,我从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,读出了一种男人的担当和宽厚。

他不是不知道,他只是选择了不说。

这份不说,比任何语言都有分量。

有一天,村里放露天电影,放的是一部爱情片。

吃完晚饭,全村的人都搬着小板凳去晒谷场占位置。

我也拉着二叔二婶一起去。

二叔本来不想去,他说黑灯瞎火的,有啥好看的。

二婶笑了笑,说:“去吧,小树想去呢。”

二叔就没再说什么,默默地扛了三条板凳跟在我们后面。

电影演了什么,我记不太清了,就记得里面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,说了好多肉麻的话。

我旁边的小年轻们看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。

我偷偷地看我二叔二婶。

二叔坐得笔直,眼睛看着幕布,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。

二婶靠他坐着,看得很认真。

看到一半,天有点凉了。

二叔没说话,默默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,披在了二婶身上。

二婶也没说话,只是顺势紧了紧衣服。

整个过程,他们俩一句话没说,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。

但那个瞬间,我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。

我觉得,这比电影里任何一句“我爱你”,都来得更真实,更动人。

这才是他们的方式。

是不需要言说的懂得,是融入了柴米油盐的关心。

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,月光很好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

我走在他们后面。

我看见,在一段没有人的路上,我二叔,很自然地,伸手牵住了我二婶的手。

他的手很大,很粗糙。我二婶的手,就那么安安静静地,放在他的手心里。

他们俩的背影,在月光下,显得特别安稳。

我突然觉得,那个叫张援朝的知青,那张黑白照片,并不是我二叔和二婶之间的裂痕。

它更像是一块基石。

正是因为有了那段过去,有了那份失去,才有了后来我二叔的守护,和我二婶的托付。

他们的婚姻,不是从爱情开始的,但它最终,生长出了一种比爱情更坚韧的东西。

那种东西,叫做“过日子”,叫做“家”。

我不再为那个秘密感到沉重,反而有了一种释然。

我开始明白,生活不是故事书,没有那么多完美的开端和结局。

大多数人的生活,都是像我二叔二婶这样,带着点遗憾,带着点妥协,然后努力地,把不那么完美的日子,过得有滋有味。

05

秋收的时候,家里特别忙。

有一天下工回来,二婶在院子里洗衣服,突然就晕倒了。

我跟二叔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回屋里。

请了赤脚医生来看,说是劳累过度,加上有点中暑。

医生开了几包草药,叮嘱要好好休息。

二叔的脸,从头到尾都绷得紧紧的。

等医生走了,二叔一句话没说,转身就进了厨房。

不一会儿,厨房里就飘出了熬粥的香味。

我去看的时候,二叔正蹲在灶膛前,笨拙地往里添柴火。他一个木匠,做惯了精细活,对这烧火做饭的事,显然不在行。火光映着他的脸,他额头上全是汗。
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二叔,露出那种有点无措的表情。

二婶躺在床上,醒了过来。

她看着我,笑了笑,说:“人老了,不中用了。”

我鼻子有点酸。

二叔端着一碗白米粥走进来,粥熬得有点稀,但他很小心地吹了又吹。

他走到床边,坐下,用勺子舀了一勺,递到二婶嘴边。

“喝点。”他声音有点硬邦邦的。

二婶看着他,眼睛里好像有水光在闪。

她没说话,张开嘴,把那勺粥喝了下去。

二叔就那么一勺一勺地喂,二婶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喝。

屋子里很安静,只有勺子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。

我站在门口,看着这一幕,心里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情绪充满了。

我觉得,我好像,看到了他们之间最真实的样子。

没有了过去的故事,没有了外人的眼光,就只剩下这两个相伴了半生的人。

一个病了,另一个,就用他最笨拙,也最真诚的方式,去照顾她。

这就是他们的根。

不管过去有过什么样的风雨,不管心里藏着什么样的故事,这根,是扎在一起的。

二婶病的那几天,家里的活,二叔全包了。

他推掉了外面所有的木匠活,天不亮就起床,喂猪,做饭,下地,晚上回来,还要给二婶熬药。

他的话比以前更少了,人也瘦了一圈。

可我看得出来,这个家,因为二婶的倒下,主心骨好像也晃了一下。而我二叔,正用他全部的力气,把这个家撑住。

有一天晚上,我起夜,路过他们窗外。

我听到里面有很低的说话声。

是二婶的声音,她说:“老头子,这些年,辛苦你了。”

我停下脚步。

过了好久,我才听到我二叔那闷闷的声音。

他说:“说这些干啥,睡吧。”

里面就没了声音。

我站在院子里,看着天上的月亮,心里一片澄澈。

我终于懂了。

那个秘密,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
真正把他们连在一起的,是这几十年,一起走过的路,一起吃过的苦,一起撑起的这个家。

是二叔喂给二婶的那一碗粥,是二婶给我二叔做的每一双鞋。

是这些实实在在的,渗透在每一天里的,烟火人间的恩情。

这比任何浪漫的誓言,都来得更重,更牢靠。

06

二婶的身体,慢慢地好了起来。

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一个下过雨的午后,院子里的空气特别清新。

我帮着二婶在院子里晒谷子。

二婶坐在一个小板凳上,手里拿着针线,在给我二叔缝补一件褂子。

阳光照在她身上,她的侧脸显得特别柔和。

我看着她,心里一动,鬼使神差地,我问了一句。

“二婶,张家哥哥的照片,你还留着吗?”

问出口我就后悔了。我觉得自己太唐突了。

二婶手里的针线停了一下。

她抬起头,看着我,笑了笑。

那笑容很淡,但很温暖。

“留着呢。”她说。

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,站起身,回了屋。

过了一会儿,她拿着那个蓝底白花的手绢出来了。

她走到院子里的灶台边,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盆,是冬天取暖用的。

她当着我的面,把那张照片,放进了火盆里。

她划着了一根火柴,扔了进去。

火苗一下子就舔上了那张老旧的照片。

照片的边缘先是变黄,然后蜷曲,在火焰中,慢慢变成了黑色的灰烬。

那个穿着制服,眼神明亮的年轻人,那个扎着辫子,笑得又甜又怯的姑娘,都消失在了火光里。

我呆呆地看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二婶很平静地看着那盆火,直到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。

她转过身,对我说:“小树,人这一辈子,心里总会有些地方,是留给过去的。留着,不是为了忘不掉,是为了告诉自己,是从哪里走过来的。”

“现在,我知道了,更重要的是,要往哪里去。”

她说完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你二叔,今天去镇上给你买你爱吃的酥糖了,估计快回来了。”

那一刻,我好像突然就长大了。

我明白了二婶的那个动作。

那不是告别,也不是遗忘。

那是一种真正的放下。

她不是要抹去过去,而是终于有力量,把过去安安稳稳地安放在了它该在的位置。

她心里那个留给过去的地方,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。

她终于可以,坦然地,全心全意地,走向她的未来。

而她的未来,就是那个会给她买酥糖的,不爱说话的,我的二叔。

这就是她的顿悟,也是我的。

爱,不是占有,不是非你不可的执念。

爱,也可以是成全,是守护,是漫长岁月里,不离不弃的陪伴。

02

傍晚的时候,二叔回来了。

他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,风尘仆仆的。

一进门,他就把油纸包递给了我。

“拿着。”

我打开一看,是黄灿灿的酥糖。

二婶从厨房里走出来,接过二叔手里的工具箱,嗔怪道:“跑那么远,就为了买这个。”

二叔没说话,只是憨憨地笑了笑。

夕阳的余晖,从院门口洒进来,给他们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。

我看着他们,一个在灶台边忙碌,一个在院子里收拾工具。

他们的动作,他们的眼神,都那么的平常。

可在我眼里,这幅画面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。

我捏了一块酥糖放进嘴里,甜甜的,一直甜到了心里。

我知道,这个家,经历过看不见的风雨,但它的根,已经越扎越深。

那个夏天的雨,那张窑洞里的照片,那个被我偶然窥见的秘密,都成了我青春里最深刻的一堂课。

它教会我,生活,从来不是简单的对错题。

它是一本厚厚的书,需要你用一辈子的时间,去慢慢读,慢慢懂。

而我,只是刚刚,翻开了这本书的序章。

我看着二叔和二婶的背影,心里一片安宁。

我知道,未来的日子,还会有风,还会有雨。

但只要他们俩还在一起,这个家,就永远不会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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