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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7-26 0
1995年9月,75岁的张爱玲在美国出租屋内去世,尸体一周后才被房东女儿发现。她一丝不挂地躺在行军床上,房间里满地都是用过的卫生纸,特意留下遗嘱:“不许任何人看遗体!”
遗嘱执行人林式同赶到时,映入眼帘的便是张爱玲的遗体。
他是这样描述的:
张爱玲是躺在房里惟一的一张靠墙的行军床上去世的,身下垫着一床蓝灰色的毯子,没有盖任何东西,头朝着房门,脸向外,眼和嘴都闭着,头发很短,手和腿都自然地平放着。她的遗容安详,只是出奇的瘦,保暖的日光灯在房东发现时还亮着。
林式同没有明确说,张爱玲一丝不挂,但是从描述来看,那个时候的张爱玲,全身上下应该就只是垫了一床灰色的毯子。
她干干净净地来,也想干干净净地走,所以才特意交代林式同:死后马上火葬,不要让任何人看遗体,不举行任何葬礼仪式,骨灰洒向空旷无人处。
她希望能够低调地走。
只是媒体神通广大,根本不肯轻易放过张爱玲。
他们蜂拥而至到了张爱玲生前住的洛杉矶公寓,拍下了公寓的情况。
从照片来看,张爱玲的居住环境,基本上可以用脏、乱、差三个字来形容。
屋子里到处都是堆放的杂志和纸箱子,凌乱不堪。
家里根本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,没有床、没有衣柜,厨房里也没有餐具,一眼望过去都是破旧的杂物。唯一看起来还算像样的就是一台电视机和一个日光灯。
根据林式同的描述,电视机是张爱玲用来听声音的,她受不了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;而日光灯是她用来照跳蚤的。
晚年的张爱玲,总觉得满屋子、满身都是跳蚤,把自己的双脚抓的通红。
很多人根据这些描述和报道,猜测当时的的张爱玲大概率穷困潦倒,甚至还谴责晚年负责照顾张爱玲的林式同格外失职。
可事实上,这一切,都是张爱玲自己要的。
那会儿的张爱玲,经济状况并不差,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富裕的。
林式同去银行帮张爱玲处理遗产时,发现了张爱玲的6个账户,全部加起来有28107.71美元,按当时汇率折算是20多万港币。
但看这笔钱,在1995年的美国,就已经不是穷人了。
而且,宋淇夫妇一直在帮张爱玲理财,根据后来宋淇的儿子宋以朗回忆,他曾翻到母亲1996年帮张爱玲理财的纸条,上面明确记录着:张爱玲的外币存款剩余32万美元。折合成港币,大概是240万。
这还不算张爱玲那些大红大紫的作品,会给她带来的连续不断的收入。
只要张爱玲愿意,她完全可以住在一个豪华、有人伺候的大房子里。
但恰恰相反,张爱玲有着特殊的嗜好。
她确实住在了洛杉矶租金不菲的公寓里,可是,她却把公寓搞成了垃圾堆,一应吃穿用度最好都用一次性的。
不少人猜测,这种状况是因为张爱玲晚年爱搬家,一切都是为搬家准备的。
确实,张爱玲爱搬家不假。
光是从1984年到1988年的3年多时间里,她就搬了180多次家。搬家频繁可以解释家具少、家具轻便,纸袋子多,却解释不了屋内的卫生情况。
照片中张爱玲的公寓,一看就像是堆杂物的仓库,根本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。
比起搬家这个原因,我倒更觉得,这是因为张爱玲的自理能力实在太差了!
这一点,其实她的母亲黄逸梵曾经试图挽救女儿。
那是1938年,18岁的张爱玲被父亲毒打一顿后,终于在一个深夜奔向了母亲黄逸梵。她满心欢喜,以为从此跟着母亲,就能够过温暖的生活。
可是,刚到母亲身边,她就发现了很大的问题。
她的生活习惯,和母亲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。
张爱玲从小有保姆照顾,几乎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卫生,一切都由保姆代劳。后来在圣玛利亚女校读书,在有人照顾的情况下,她的房间也是同学里面最乱的。
但是,她的母亲黄逸梵尽管也出身高贵,却是个新式独立女性,独自出国都能把自己打扮地体体面面。
因此,看着这个18岁还无法自己照顾自己的女儿,黄逸梵决定用心改造她,从最基础的洗碗刷碟、缝补衣服、洗衣做饭开始……
可张爱玲给出的反应是:一窍不通。
不仅一窍不通,甚至还有些“变本加厉”。
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削苹果,张爱玲都没有学会,只能等着母亲削完才敢怯生生地去吃。
自理能力差到一定程度。
如果仅仅是这个层面,张爱玲也不算无路可走,自己不会干,会赚钱请人干总是可以的。可偏偏张爱玲还有一个特点——怕见人。
怕到什么程度呢?
上理发店怕见客、做衣服怕见裁缝,在一个房间里住了两年,都不敢问电铃在哪里……
黄逸梵教了张爱玲整整一年多,张爱玲却什么也没学会。
最后,黄逸梵心痛地说出:
“我懊悔从前小心看护你的伤寒症,我宁愿看你死,也不愿看你活着,使你自己处处受痛苦。”
那个时候,张爱玲还不懂得母亲说的“处处受痛苦”是什么意思,只觉得,母亲根本没有那么爱自己。
张爱玲感受的是挫败、伤心,以至于更加自卑了。
后来的她,再也没有成为母亲期待的那个落落大方的女子,反而更加孤僻了、更加怯弱……
因为自卑和怯弱,张爱玲的身上似乎就像被印上“吸渣体质”一般,遇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差。
一直到1967年,赖雅去世之后,张爱玲才得到解脱,事业也渐渐好了起来。
20世纪70年代之后,张爱玲在台湾、大陆的名气越大越大,版税也越来越多,她开始在美国站稳脚跟。
但上天似乎格外喜欢和她开玩笑。
她刚站稳脚跟,跳蚤就进入了她的世界,不管用多少杀虫剂都不奏效。
1983年,在庄信正的信中,她如此写道:
迁到新居所后,没想到冰箱底部的保温层里带来一种特别厉害的跳蚤,用昂贵的特效杀虫剂连续喷杀了两天,“都毫无效力”。
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,张爱玲就开始了接连不断地搬家。
那会的张爱玲,已经60多岁,又是一个瘦弱的老太太。林式同曾经主动提出,帮着张爱玲一起搬家。可张爱玲却拒绝了,因为她并不喜欢见人,甚至是怕见人。
根据林式同后来自己的说法,他和相处的10多年,张爱玲一直都是和他电话、信件沟通,只在实在不得已的时候见过2次面。
在不断搬家的过程中,张爱玲的心力、精力都出现了问题。
刚开始的那几年,确实因为卫生问题,有跳蚤跟着她,让她双脚红肿。但后来一位名医给她开了个药膏,症状已经消失。
可张爱玲始终觉得,跳蚤一直还在。
因为“跳蚤”还在,所以,张爱玲的皮肤也一直没有好过。
在张爱玲去世的那一年,她曾经写过一封信给宋淇夫妇,在信中她说道:
头发长了更成了窠巢,直下额、鼻,一个毛孔里一个脓包,外加长条血痕。照射了才好些。当然烤干了皮肤也只有更坏,不过是救急。
谁也无法确定,晚年张爱玲的屋子里,是不是真的有跳蚤存在。
或许真的有。也有人推测,此时的张爱玲已经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,是幻想出来的“跳蚤”。
无论是何种情况,这位天才少女的一生,确实像极了她的那句名言:“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,上面爬满了虱子。”
你觉得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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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张爱玲:我不曾将就生活》,中国致公出版社2020年版。
《张爱玲传》,长江文艺出版社2020年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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